情夜闌臥聽南窗雨,淺吟輕唱爲誰癡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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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沙,沙沙,沙沙……
是誰獨自夜訪?夜闌輕叩南窗,輕飄飄落進我淺睡的夢鄉?
只一個節奏,只一個音節,就那樣久久的站在天地間自顧吟唱。沒有婉轉抑揚,沒有迂迴跌宕,悠悠的,緩緩的,但卻執着如一,天籟流淌。沙沙,沙沙,沙沙……你聽與不聽,她就在那裏,不咽不泣;你愛與不愛,她就在那裏,不悲不喜。這樣的一種似亮非亮,似冥非冥的情緒,唯有懂她的知己,才聽懂她傾訴的用意。她蘊着一懷心思,篩灑的如此細膩純淨,從遙遠的天際趕來,癡癡的守候在夜裏,似在等候着一場默然的相愛,又似在寂靜中歡喜着一份真意,她溫而不懦的氣質,散發着一種誘惑的魅力。
怎麼忍心拒絕她的來訪?她纖纖的聲息太令人憐惜。起身和衣,決定欣然接受她的驚擾,去聽她,去讀她,或許不懂她,但我願意陪她一個不眠的夜雨。她是如此的敏感,一下子領會了我的善意,於是蓮步輕移,越來越靠近我幽暗的窗子,我清晰地感受到她均勻的呼吸,呼出初夏的芳菲,溼潤的氣息裏融着草木的清芬,還裹着好聞的泥土味,從窗戶的罅隙飄進,讓我微醉在無月的夜裏。
窗外聽不到一絲風聲,一貫把大地撕扯的衣衫襤褸的塞外風今夜竟然優雅的像一個紳士。是不是也因爲夜雨的幽微而生了憐香惜玉的柔意?是擔心吹起沙塵弄髒雨兒飛揚的裙裾?是擔心揚起沙塵迷了雨兒清澈的眼睛?還是擔心斑駁塵泥花了雨兒嫺靜的嬌容?今夜的風一路獻着殷勤,默默的陪着雨兒且歌且行,與她一同穿過田野,與她一同漫步河堤,與她一同站在淋溼的.夜裏。靜靜地,任由雨兒在黝黑的河水裏灑下相思的種子,暗綠的樹林裏留下纏綿的戀意,風不嫉不氣。
初夏的夜,下了第一場有聲有色的雨,雨韻推開睡意,讓我敞開心懷去擁抱這一場天涯孤旅。
這樣的雨夜,不會有“捲簾試問,知否?綠肥紅瘦”的傷惜,風輕雨細,想必桃花沾露濃,梨花帶雨媚,海棠一定依舊花豔葉肥,河畔的柳樹更加的亭亭玉立,出落的像個小家碧玉,衣帶飄飄縈草搖曳,周身沾滿四月芳菲。
這樣的雨夜,老街古巷的青石路洗得油光可鑑,青苔豐滿;路邊那棵高大的洋槐樹頂,那個碩大的鳥窩裏依舊載着一個安詳的夢幻;屋檐爲酣睡的人們掛起薄薄的雨簾,讓他們依舊打着香甜的鼾。
這樣的雨夜,一定會換來一個初晴的豔陽天。晨光掛在樹葉上像一枚枚耀眼的銀幣,地面潔淨的像一張透明的幕,上演着一場生動的皮影戲,一個個形態各異的褐色影子被主人牽着各奔東西,園林禽鳴,池邊草新,間關鶯語花叢聲,藍天白雲風無痕。
如此的遐想不禁讓我臨窗而立,外面一片黑暗,我看到黑暗的建築物都披着溼漉漉的外衣,雨仍然在沙沙的下着,看不見風的痕跡,也許他藏在了哪裏?暗中關注着夜雨的行爲。在很遠的一個窗口裏卻亮着一盞燈,似乎看到有人影在窗簾後晃動。我在幻想着,深夜的那個人,是不是也和我一樣,陪夜無眠,與風雨同醉?或許那就是我的影子,一個喜歡活在文字幻想中的女子,那扇窗口就像是一個繭子,被風雨抽出的絲絲縷縷編織,我甘願把自己纏繞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,不因世俗而蛻變自己,讓一個很原始的夢想留在這塊處女地。
這個雨夜,我拋卻了夜讀助眠的困擾。最近經常待到書頁的白色行間,一個個鉛印的黑色字影在睡眼恍惚中變成蝌蚪狀的音符時,纔可入眠。那個時候,覺得徹徹底底的睡一個好覺,依枕即安睡,睜眼沐晨曦,便是很幸福的事。而今夜又心生感慨,如果一生中會有一個不滅的夢想伴隨,像一塊不朽的根,待到雨露滋潤,陽光惠澤時便會希望重新燃起,也便是一種幸福,哪怕無眠。
夜闌臥聽南窗雨,淺吟輕唱爲誰癡?這個與夜雨同醉的夜裏,我爲心中的那份夢想而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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