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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,總是年復一年,觀賞完色彩繽紛的秋盡情表演謝幕後,伴隨着瑟瑟寒風,悄悄起身登場。
如果說姑蘇的秋,是滿園橙紅丹桂的飄香,是滿街枯黃梧桐樹葉的凋零,是天平滿山通紅楓葉的燃情,是護城河邊金色銀杏葉迎風飛揚的壯麗;那麼姑蘇的冬,則只能是小家碧玉的靜。
樹枝枝頭已經被寒風洗禮而入眠,等待來年春風的喚醒;護城河邊風景也已換上了灰色的戎裝;此時唯有學校後花園中的梅花開始綻放,同樣是金黃色,嫩嫩的黃,顯得俏皮許多,有垂頭喪氣的,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,也有三五成羣匯聚一起,高談闊論花之道的。
明志也開始窩冬,不再逃課去校外寫生了,每天下午放學後,在花園裏畫梅花成了他的“消遣”。喜歡從各個角度畫是他的風格,有畫特寫的,有畫局部的,有畫整片梅園的,這樣的手法自然是畫不膩的。
“喂,又在畫美女了?”悅在明志身後說道。
“想倒是想,但自從上次畫了尊容之後,這隻右手已經沒有畫美女的靈氣了”,明志示意了一下拿着畫筆的右手。
“那我要賠償的哇!”悅故作緊張的樣子,對明志的右手錶示出噓寒問暖。
“嗯,等出院了再一起結算醫藥費和誤工費,現在先勉強畫花神了。”明志的.手又開始畫動起來。
看着明志的畫本,“你真是很有天賦,真的!不是開玩笑。”悅認真的說道。
畫紙上畫着四方格,每格中的梅花朵朵都很有靈氣,真好像衆仙子在嬉戲一般,還有探頭到隔壁格中張望的。
“明天下午有空嗎?”“週三?”“嗯。”“法定節假日,怎麼了?”明志邊畫邊迴應道。
“上次逛巷子我指給你看的,我練功的地方還記得嗎?”“博物館?”“嗯,明天下午三點半過來,我有話對你說。”
“有什麼話這裏說不行哦,跑那麼遠。”
“要氛圍的嘛,你專心畫吧,我先回了,有人攔你的話就說找我就可以。”
“好的,明天下午見。”
週三,下午,這次明志也不等班長宣讀聖旨了,直接騎車出了校門。
既然是約定的事情,那就風雨無阻了。
出了校門,沒有走鳳凰街臨頓路,而是從蘇州大學正門前一條小弄,直接向北穿,經過雙塔,定慧寺上干將路,右轉,在相門橋前的倉街再向北騎行一段就到了與悅約定的地方,看看時間差不多三點二十,剛剛好。
明志將自行車在博物館門口鎖好,跨進了博物館大門。門口的大爺正在喝茶,上前問了一下,告知是來找悅的。大爺倒是挺熱心的,面露微笑,指了指說“在那裏等你了。”
順着大爺指的路徑走入了內戲廳。雖然明志路過過很多次,但是從沒有進來過,總覺得是文物保護單位,又有人看門,又沒有賣門票的地方,當真的只是路過而已。有一次和悅一起逛巷子,正好路過才說起,原來悅就是在這裏練功的。
跨進古典帶窗落地木門,中間鋪着一塊大紅地毯,舞臺上放着一方桌椅,一個穿着粉紅色戲服的身影坐在桌前,單手撐着頭,好似在打瞌睡的樣子,頭上帶着珍珠點綴的藍色鳳冠,很是美麗。
明志正想發聲詢問哪裏找悅,此身影倒自己豎起身來,就像知道他要來。
“默地遊春轉,小試宜春面。春呵春,得和你兩留連,春去如何遣?咳,恁般天氣,好睏人也。”此人吟唱道,好似剛剛從睡夢中甦醒。
明志當真被嚇了一跳。
呆呆地明志,慢慢走到戲臺前,停下腳步,認真看着,雖然此人臉上上了很濃的戲裝,但從她的嘴角上流露出的微笑,明志可以確定,此人就是悅。
悅換轉唱腔,繼續吟唱着“沒亂裏春情難遣,驀地裏懷人幽怨。”,徐徐站起身來,繞到桌前。
兩人四目始終緊緊地對視着。
“則爲俺生小嬋娟,揀名門一例、一例裏神仙眷。甚良緣,把青春拋的遠!俺的睡情誰見?則索因循靦腆。想幽夢誰邊,和春光暗流轉?遷延,這衷懷那處言!淹煎,潑殘生,除問天!”
悅人的聲音字字傳入雙耳,柔美的身姿,完全與平時的悅判若兩人。
悅越唱越近,明志幾乎聞到了悅身上散發出的胭脂香粉味道。悅用白色的長袖輕輕一拂,拂過了明志的雙頰。明志回過神來,這是明志在悅面前的第二次靈魂出竅了。如果前一次是被悅青春氣息所吸引,那這一次完全是被穿着繡有牡丹的粉色戲服、青衣襯裏、雪白的底裙的悅所展現的古典柔美所徹底征服。難怪悅說,紅色和白色是她的最愛。
悠悠唱完,悅小步飄入了後臺,明志傻傻的站在戲臺前,彷彿仍然在觀賞着剛纔的一幕幕美景回放。
大約過了一個小時,悅纔回到明志的跟前,拍了拍慌神的明志的雙臉,俏皮的做了一個鬼臉。
“魂被勾走了?” 此時的悅已經卸了戲妝,換回了現代的服飾,大紅色的羽絨馬甲下,穿着一件純白的高領毛衣,配了藍色牛仔褲和咖啡色雪地靴,頭上的鳳冠也變成了紅白條紋相間絨線帽,大珍珠則變成了紅色大毛線球。
“嗯,接下去的人生就是空殼了。”
“嘻嘻,喜歡嗎?”
“最愛了,沒有之一。”
“夠付畫資了嗎?”
“票面太大,找不開了。”
“那就做牛做馬吧,我沒騎車,帶我回去吧。”
“嗯,送你張終身免費卡。”
“接受了。”
明志騎車,悅側坐在後面,頭微微靠在明志的背上,在冬日的傍晚,先後到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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